「亦煬同學,我建議你,別聽她的。你除了名字和易烊千璽像以外,其他沒有任何一點相似。」
岑軒拍了拍蔣亦煬的肩膀,準備把他從「迷途」里牽引回來。
蔣亦煬失落,「哦,我知道了。」
「岑諾,你就是想安慰我,對吧。他們都說,我留這個髮型,像植物大戰殭屍里的堅果。謝謝你,說我像易烊千璽。」
「我……不用謝。」岑諾尷尬的回。她察覺自己說錯話了。
景言發現端倪。她剛剛的表情很認真,她是真心覺得像。
他突然意識到昨天他拿着蛋糕登門拜訪時,她開門時候的表情,看他就像看陌生人。難道她是臉盲?
回到各自的班級後,景言拿出手機百度了臉盲症。
臉盲症又稱為「面孔遺忘症」。最新研究發現,過去被認為極為罕見的臉盲症實際上在全球範圍內較為普遍。該癥狀表現一般分為兩種:患者看不清別人的臉;患者對別人的臉型失去辨認能力。
看不清別人的臉?她看我難道就是一團馬賽克?對別人臉型失去辨認能力又是什麼意思?
早讀鈴響了。岑諾得去領讀英語。
景言木訥的翻開書,不帶任何感情的跟着她念。他一直在想,她是不是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啊?
岑諾領讀結束回座位的時候,他便一直看着岑諾。
「你,為什麼,一直看我?」岑諾被盯的有些不自在,「我臉上有東西?」
景言拿手在她眼前晃晃。
「你怎麼了?」岑諾把他的手撇開。
景言搖搖頭。欲言又止。他怕她不想告訴別人自己臉盲這件事。關於她的事,他聽蔣亦煬說了很多,卻沒有聽說過她有臉盲症。
「你發現了?你剛剛是在百度臉盲啊?」岑諾看他反常的樣子,猜到了,「放心吧。我的癥狀沒有那麼嚴重。我能看清你,還知道你長的很好看。我只是沒法記住別人的臉。」
「嗯,這麼說吧。就是天天見你,都像第一次見一樣。有的人沒見過,卻莫名覺得眼熟。有的見過千百次了,卻又像從來沒見過。所有差不多高,差不多髮型的人一起,就覺得都很像。」
她和他解釋自己的臉盲症,就像是說今天吃了什麼一樣,簡單明了。
景言鬆了一口氣,「不是馬賽克就好。」
「那我和岑軒,在你眼裡,也像嗎?」
「嗯。站一起的時候覺得很像,分開了,又好像不一樣了。」她微微歪頭看他,然後微微笑了。
「所以我不是沒有把別人的喜歡放在眼裡,我只是,真的沒有記住他的樣子。」岑諾突然解釋了一下。
她果然全聽見了。他和蔣亦煬說的關於她的事情。
「對不起。亦煬嘴碎了點,但他心眼不壞的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岑諾點頭。
其實他在聽聞了那些關於她的事後,還願意和她交朋友,她內心已經挺感激了。
「那你為什麼沒有和別人解釋過呢?」景言覺得告訴別人臉盲好像也沒什麼。
岑諾突然沉默了,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。她從來不覺得臉盲是件不可啟齒的事情。可她的的確確因為臉盲受了傷害。
景言察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。
「以後再和你說吧。」她雖然覺得景言為人不錯,但對他的信任程度,還不足以讓她把過往全盤托出。
「嗯。好。」對她,他頗有好奇心,也頗有耐心。
「哦,我得檢查卷子了。」檢查卷子有個好處,她能通過卷子上的名字知道什麼同學坐什麼位置了。再費點心思,大致就不會把同班同學弄混,免去尷尬。
「先看你的。」
岑諾不笑的時候,儘管用溫和的語氣說話,也會給人一股清冷的感覺。大概是她的防禦機制吧。為了不在人前露怯。
「好。」景言拿出自己的英語卷,他的中文字寫的還不錯,英語就……用他爹的話來說,鴨子踩的都比他寫的好。
他有點不好意思。早知道當初被爺爺要求練字的時候也練練英語了。
岑諾掃了一眼,自己做過的,大概知道什麼地方錯了,什麼地方沒有。而景言,大部分蒙的都錯。
「你這……錯的有點多啊。」看來他這不是偏科,他這是斷腿了!
景言汗顏,他也佩服自己可以每一次都完美的避開正確答案。
「沒關係。不會的,我教你。」岑諾拍了拍他的肩膀,神色溫柔。他微微一愣,忘了要起來。
「可以讓我出去嗎?我還得檢查其他同學的作業。」
「哦,好。」景言應聲而起。
岑諾班級里溜達了一圈。練習卷很多沒有寫名字,她微微皺眉,一個一個的提醒。
她想了很久的措辭,叫同學,同班了一年,是不是太生疏,是不是會暴露她沒認出他們?不帶稱呼,是不是會太傲慢?
算了,他們眼裡,她本就挺高冷傲慢,既然這樣,就一直這樣吧。
「寫上名字吧。養成習慣。」
「哦,好的。」
有的會立馬補上,岑諾就會先多注意一眼名字和人。有的會說等會再寫,她便不再多言。
高三了,不完成作業的在少數。幾位後進生。他們岑諾經常記名,早就根據特徵記下了。
不過,害怕記錯,她會故意的說一句:「張盛宇,你怎麼又沒寫完。」
「這不寫了嗎?這ABCD,不是嗎?」作文,完形填空,全空着,岑諾無奈的搖搖頭,在本子上記下他的名字。
張盛宇毫不在意。
岑諾回到位置以後,見景言帶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「你是不是好奇,我怎麼記住那幾位的?」岑諾很小聲的說。
景言點頭。他也想,她能記住他!
「三組最後一桌,他們去年也是這個位置。張盛宇的嘴角有顆痣。他們三個英語倒數,經常不寫作業,久而久之就記住了。」
「其實,出了這個班級,再遇見,我就不能確定,是不是他們了。」
「那是不是我出了這個班級,你也認不出我來了?」景言突然覺得心裏空空的。
「如果你不和我說話,那大概就認不出來了。」岑諾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,但不知為何,此時的無力感比平時更甚。
她抬眼對上他的視線。一直盯着他看,她突然有種衝動,想把這張臉,永遠的印在腦子裡。
這樣,不管過了多久,在什麼地方,他穿什麼衣服,留什麼髮型,她都可以叫出他的名字。
景言。她突然真的很想,某一次的遇見,能是她先開口喚他的名字。
早讀下課鈴一響,兩人不約而同的別開視線。岑諾像是無事發生,景言卻微微紅了耳尖。